扶苏

【戬独】华阳暖

剧情接东风弄，但二哥没那么厌世，也可独立成篇。前篇为心理描写无过多剧情。

百粉贺文，注册老福特的动机是为了写得偿，二哥是初心不改，遂首发此文，感恩各位看官垂爱。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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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个祈盼，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生，甚至殚精竭虑，筹谋千载。风吹不倒、雨打不散，尔后九死未悔？”

“如果有，那么这世间万里山河任你驰骋，九天十地可供遨游。没什么事是你做不成的。”

01

金乌红日自海边冉冉升起，一时华光璀璨，将华山脚下缠绵环绕的涓流映得红彤一片，正是水天一色。一排排振翅高飞的南雁欢鸣着划过浩浩长空里，惊落了早春柳枝头上的点点新露。

脚踏苔藓遍生的青石板路，杨念手擎着父亲曾经劈山裂石的开天神斧，脸色凝重地拾级而上。他此行是为了却父亲刘沉香临终所托，完成终其一生未竟之事业。

杨念年少师承峨眉斗战胜佛，于武学一道上天赋甚高，修得一身精纯武艺方才下山。此后一朝出师便逢父亲病故，百般追思下携斧而来。他要劈开这重重华山，救出压于山下百余年的三圣母——他的奶奶。好教父亲黄泉路上、奈何桥旁放心饮下一杯忘川之水。

世间神秀造化自有其鬼斧神工，要心存敬畏，心诚则灵。这是临行前娘亲小玉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语，杨念铭记在心，遂步行上山。

山路两侧伫立的苍松翠柏交错掩映，愈往上走，周遭飘渺缭绕的云雾渐浓，似仙境幻梦。有如置身于宣纸上的一卷卷写意山水里。

02

杨念全然不见眼前美景，他的脑海中盘桓的尽是父母口中那段掩埋在滚滚风尘里的泣血往事。

百年前，借由众人合力围攻，沉香一斧头劈死了司法天神，却同他舅舅一样，没能劈开扣押母亲的沉重枷锁。他的劈山救母终究没能上达天听，使尽了浑身解数乾坤钵仍旧纹丝不动，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一场三界诸神茶余饭后的笑谈。

其实这个结果在众神看来并不意外，沉香虽然凭借体内仙丹进而法力大增，但终究是一夕之成，并无法则方面的领会贯通，无根之莲耳，能发挥出的仅是金仙之力。而王母娘娘乃积年强者，通大罗之能。没了杨戬的助力，二者相较，他必输无疑。

且开天神斧早先一分为二，即便重新注入灵魄，也再不是从前的混沌至宝。能劈开杨戬的法身，却敌不过西王母全盛状态下催动的乾坤钵。

王母娘娘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在杨戬去后于瑶池之上稳坐喝茶。而杨戬随王母多年，双方明里暗里角力也有数百次，岂能不知晓自己身死后最糟糕的事态发展？又焉能不防？

不过以上这些深层较量，往后百年沉香等人也不曾参透。

那人故去后，身躯化入天地，从前的一些封印术法渐次失效，小玉这才忆起种种前情。而随后，玉鼎真人跟在太上老君后跌跌撞撞飞来。在他声泪俱下的哭诉中，众人才恍然杨戬生时的良苦用心。

追悔莫及。

真相大白之时，牛魔王率领的一众妖兵伴着刘家村的无知村民自知错怪了好人，当即作虫鱼鸟兽散。只一阵风的时间，灵霄宝殿先前声讨的群众，就只剩下佛门中人，其余人全部遁走。仿佛这个死于华山的神明和他一生的忍辱负重从未发生，仿佛他们自己并不是手握尖刀逼人丧命的屠夫。

多么荒谬可笑。

沉香救母失败，赌约便有了分晓。还不等得传令退兵，身旁的人早已溜之大吉。观音大士在高呼佛号后携了猪八戒等回了仙山，此事在王母满意的笑语中画上了句号。除却在凡间历劫的文曲星君提前回天奉司法天神职，三界内再无一点变化。

就这样过了一百年，刘彦昌早已撒手而去，入了轮回，再不记得曾经的三圣母。沉香因为吃了仙丹的缘故寿数比普通人长些，郁郁寡欢了百年，临终前叮嘱儿子杨念完成遗愿。

这才有了他今日之行。

03

天朗气清，杨念行至半山腰处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撞得后退几步，一连试了三四次也无法穿过。几番摸索后，他拍到了一堵金灿灿的光墙，这光墙所及的范围正正好笼住了关押杨婵的华山地牢。

杨念心中警铃大作，将神斧立在身前，四下打量道“何方妖孽，敢阻爷爷进山？”

但听半空中响起一个清朗威严的声音，“这山中锁着天庭要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尔速速离去！”

杨念自小便在孙悟空身边长大，脾气秉性一脉相承，听他如此不客气不由怒道，“我来此处探望华山的圣母娘娘，如何就是天庭要犯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看招！”

说罢运足力道一斧子斜劈向光墙，他这一招使了七分力，破解平常术法已是足够，谁知这斧头的法力灌注一接触到光墙便如泥牛入海消散于无形。那光墙只闪了一闪便再无变化，连一丝裂痕也无。

杨念大惊之下，语气稍微缓和，向空中喊道，“你是这华山的看守山神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孙悟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不知怎的，回应的声音也显出诧异。

杨念听他认出师父，心里盼望对方得知身份后能有所转机，遂诚恳道，“我叫杨念，是三圣母的孙子。孙悟空是我师父，我来此处，是为了完成父亲遗愿，救出祖母。希望您能行个方便。”

这一次对方隔了好半晌没有声音。

杨念恐他有疑，高举着手中神斧，以期得到这不知身在何处的山神的信任，“我没有骗你，你看，这是我父亲赐予我的神兵。”

那声音又停了好半晌才沙哑道，“沉香……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杨念到底是个百岁的孩子，听得他还认得自己父亲，抵触怀疑的情绪渐消，续道“就在前些日子，现下还未入轮回，在地府等待和我祖母见上一面。”话说完，一双大眼睛满怀希冀地四下乱瞟。

谁知那山神忽地又恢复了初时的严肃，“若是我不放你进去呢？你要知道，凭你的法力，不可能撼动我分毫。”

杨念不料他转变如此之大，一时气急，“那我便是穷尽一生，也要修得好本领将祖母救出。”

那人语气稍缓，又问，“那要是你同你父亲一样至死无成呢？”

杨念一顿足，指天大叫，“那我便教会我的孩儿，教他继续我的事业！”

山神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柔声道，“既如此，你便进山罢，去看看三……三圣母。再行商议如何救她。”

杨念尚未从山神这变了又变的态度中回神，眼前的金色光墙已然消于无形。他试探着走了几步，果然再无阻拦，狂喜之下不做多想，急匆匆地循着母亲绘制的地形图往地牢去了。

04

华山水牢内的莲花常开不败，湛蓝色的水波和淡粉的荷花交相辉映，煞是好看。如若不是杨婵下坐的莲台周边有银色光柱环绕，根本无人会将此美景想做是阴森可怖的牢房。

杨念一进此处，便被这景致吸引，呆了片刻才对上三圣母剪水的眼眸，失声道，“祖母！”

早在他踏进牢中，杨婵就已察觉，想这人便该是小玉常来谈及的念儿。仔细一瞧，见这孩子棕发黑瞳，眉眼肖似杨戬也是一怔。好半晌才开口，“念儿。”

杨念闻言鼻子一酸，几步奔到结界前，跪伏在地。祖孙两人百年后初初相见，顿时泪流满面。隔了许久才渐渐平复。

“念儿，今日怎么是你来了？小玉没出什么事吧？”杨婵担忧道

杨念猛摇头，断断续续道，“不，不是，娘很好。只是我父亲他，父亲他……去了！”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刘沉香自错杀杨戬救母失败后自觉无面目来见母亲，是以这百年间只有小玉时常过来探望。杨婵百年未见爱子，乍听此噩耗，登时眼前一黑。若非杨念在旁边连连呼唤，想必已是昏厥过去。直嗅到鼻尖萦绕的裹挟着温热气流的熟悉檀木香才勉强定神，张眼去看杨念，听他急切开口，“祖母莫要过于悲伤，父亲并未入轮回，现在地府等您回去团聚。我同这守山山神打过了招呼，一会儿便接您出山！”

杨婵先听沉香魂魄尚在心下略略宽慰，听到后句又觉困惑，喃喃低语，“你说什么？山神？华山的地仙只有我一人，何来守山山神？”

杨念奇道，“可是我刚才分明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呢，又被他强劲的法力推开好远，若不是他放行，我如何才能进来？莫不是关押您的将军？”想了片刻，继而又道，“不对啊……娘亲从前来过数次，临行前也没同我说有什么山神拦路啊……难不成这山神还能识别身份？”

他这一句虽是无心，却教杨婵茅塞顿开。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杨婵福灵心至，隔空哽咽道，“二哥……”

却无人应她。

杨念心说，祖母这是悲喜交加一时疯魔了，正待去叫醒她。就见她泪如雨下，哭坐莲台，大喊着，“二哥！二哥！我知道是你，我早该想到的……只有你才能不声不响默默地守我百年……你应我一句好不好，好不好啊……”

字字泣血，锥心之痛。

语至最后，莲台内银芒一闪，杨婵身旁虚虚展出一个模糊的魂魄来。那人闻言低眉，细语安慰，

“三妹不哭，二哥在这儿。”

05

杨婵身形一顿，缓缓抬头。正待扑进他怀里，却只是虚空一抓。才恍然，眼前这人只余魂魄，身躯不在。

旋即大哭。

百年后，她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哥哥，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杨戬歉然道，“三妹，对不起。二哥害你一家一生难聚，如今连拥你入怀的能力都没有了……”

杨婵摇头，又用力挥手止住他的话语，郑重道，“二哥，你千万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你，沉香如何能有今日成就？”

“可是敖听心因我而死，我没想过她会真的魂飞魄散……我……”杨戬眼神晦暗。

见他如此在意，杨婵软声道“你都说了是无心的，我在华山下面猜也猜到这是为了逼沉香奋进了。只是一时出了岔子、阴差阳错才害死了四姐姐。她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救我出去，现在马上就能成功了，她在九泉之下也应能瞑目了。再者，若是说起亏欠，此事因我而起，合该是我欠了姐妹一条命。如若神仙能有来生，不用二哥，三妹当牛做马，报答姐姐！”

她言辞恳切，声声催泪，杨戬多年来的心结被杨婵几句话里展露的成熟担当宽慰不少。再想到自己如今状况，心中更多了份释然。

又听她道，“想你也知道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人人都期盼你活过来。三妹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再无所求了。”转而盯紧杨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续道，“二哥，你会跟我一起出去的对吧？”

杨戬微笑着作势点她鼻子，“是，二哥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杨念张大眼睛，边听着边努力分辨，想要看清楚杨戬的长相，瞧瞧让自家父母师父赞不绝口的三界第一。只见得剑眉星目，眉眼如画。是书中描绘的朗风霁月般的人物。

那厢杨婵听得兄长许诺心下安定，余光瞥见神色呆愣的杨念，指着他的鼻子颇有些神气道“二哥，这是念儿，名字还是我为了纪念你而取的，你说好不好？”

杨戬无奈摇头，“人家都是嫁女儿，你怎么到了人家生的唯一血脉，反倒随姓杨了？刘彦昌倒是宠着你……”

杨婵佯装恼怒，扁了扁嘴，“你从前不是最不喜欢他吗？怎么今日竟转了性子，向着他说话。”

杨戬更无奈了，“我那不是怕你嫁错人？”

这事一时间也分不明白，眼看着两人又要继续拌嘴，杨念急忙开口，“舅爷爷，祖母，眼下还是先出去罢。你们回家再说？”

两位一把年纪还在斗嘴的兄妹这才住了口，又同时吐了吐舌头，尔后开始商议出山之法。敲定杨念和杨戬里应外合，劈开锁牢，待乾坤钵碎释放杨戬的魂魄再一同出山。

06

王母娘娘是吃准了沉香劈山不成，而杨戬的后招正是他自己。开天神斧虽然劈毁了他的法身，却于魂魄无损。当时杨戬就已料到沉香救母失败的结局。

不过为将者，重在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并能及时扭转战机，唯有如此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杨戬在肉身消逝的电光火石间，凭借着魂魄同乾坤钵的那点联系，硬是从王母娘娘手中抢回了乾坤钵一半的主导权，顺便将自己的魂魄都依附其上。

如此一来，即便沉香靠着这一半的支持仍不能取胜，杨戬也能凭自己的神魂保三妹和新天条免遭王母毒手。

只要信念不倒，尔后千百年过，仍会有千百个“刘沉香”站起来，同自己的魂魄里应外合，打开华山结界，迎天条和三妹出世。

多年前王母娘娘用于制衡杨戬的法宝，终究还是被后者反施己身。

迎着新天条璀璨夺目的光华，杨戬的魂魄在柔和的万丈霞光里渐渐消散。

终归是，尘归尘，土归了土。

他也能安心去见龙四。

07

湿热的春风里沁着青草和雏菊的香气，灌江口杨家墓冢里又添了一处雅致新坟。

杨婵、杨玉，杨念三人在坟前并排跪得端正，微风拂面，吹干了两位女仙脸上的泪痕。

杨念举目望天，朗声大喊道，

“舅爷爷，你放心。念儿明白了，只要心中信念不倒，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做不到！”

晚风带得树叶沙沙作响，也或许，是那个人在微笑作答。

END

这篇文我肝到了后半夜，现在醒过来发文。迷迷糊糊的可能会有虫233欢迎捉虫

第一次比较详细写二哥和王母的角力，不知效果如何。文风文字描写方面，相较于其他风格，这篇文的描写大概是我最擅长写得最舒服的，就是不知道读者能不能接受哈哈哈

日程表里近期待成文的还剩下一篇，也是这位 @翰漓 宝宝的点梗，假如宝前玉帝在二哥救母时心软留了瑶姬一命，然后还没意识到内心大爱的二哥在玉帝王母手下为奴为仆的故事～好了我继续去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