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

【戬独】神途（九）

第二卷：治水

17

隔天清晨，依照茶楼老者所述的路线，杨戬向着西南方腾云驾雾飞去。为免打草惊蛇，杨戬在山脚按下云头，准备徒步上山。

青山脚下大片油菜花开得艳黄，不远处的木桩，拴有老黄牛哞哞直叫。金乌渐渐爬上天穹，给这广袤花田更添不少温柔。杨戬无意留恋美景，匆匆提步跨过了这油菜花田，踏上了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

山路两旁长草过腰，东弯西绕，十分怪异。却是这登山的必经之路。一路行了十余里，至半山腰处，赫然现出一个三开间的石屋。杨戬凝神细听，只听得西面厢房隐隐传来呼吸之声。当下放轻脚步，侧倚在厢房门边的石柱上。

房屋里面呼吸声绵远幽长，显是屋中人还未睡醒。杨戬深吸一口气，右手抚上房门，轻轻将其推开。

只见床上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口唇大张，兀自酣睡。杨戬闪身入内，张开神目一看，竟是两个修炼未深的虎精。他瞬时间来到床前，剑光闪闪横在两人咽喉，方才开口，“你们便是城下百姓口中抢夺粮食的妖怪？你们的老大，那六个强盗呢？”

两个虎精在这一句厉喝中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已被人剑直咽喉，惊惧交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杨戬又问一声，这两人方才回神，连声告饶，推说不知。

杨戬剑眉一挑，长剑又离两人喉颈近了一分，“我乃川蜀之主，显圣真君是也，尔等还不从实招来？”

两人一听杨戬身份脸色骤变，哆哆嗦嗦爬下床，耷拉着脑袋神情委顿，又道，“冤枉啊，老爷！”

杨戬正待仔细询问，却听门口传来一声疾呼，“何人在此胁迫？快快放开我二弟三弟，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杨戬回身一看，来人身型中等，面色沉稳，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衬出此人心智坚定，遂道，“杨戬无意伤人，只是想问得关于你们抢夺城中百姓粮食之事。”

谁知那人一听说杨戬是来为城中百姓讨说法的，并不紧张，神色略有放松，“杨兄弟，你先放下手中兵刃，我等从头与你说来。”

杨戬早瞧出眼前这自称是他们大哥的豹子精虽然修为比那两人略深些，道行却不够，便是三人合力也远不是自己对手。既然如此坦荡地愿意直言因果，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当即收了长剑，四人围坐桌边叙话。

在豹子精低沉无奈地讲述中，杨戬方了解此中因果。

这豹子精三人原是在这山头的道场潜心修炼的精怪，只求修好本领早日脱胎换骨。谁知就在两年前，突然被六个恶霸联手抢占了去。他们三人不敌之下，只得另觅居所。可惜虽然同处一山，蕴含的灵力却大有不同。被抢夺的道场得天独厚，乃是增益修行的良处。这半山腰却灵力匮乏，他三人修炼两年未能有所精进。

而豹子精的两个兄弟，更是道行尚浅，连辟谷都未修到。既然开始修行，三人就不欲杀生，本想着在山下田间种植一些稻谷时蔬。谁成想这山下地也怪异，只种得活油菜，稻谷是颗粒无收。

饥寒交迫之下，只能去城中百姓处讨要以求温饱。又实在不甘心被那六人平白占了好处，就谎称是那六兄弟手下，希望百姓能请人过来收服了他们。豹子精三人也好回到自己的道场。

不曾想，第一个就被杨戬给在睡梦中擒住了。

“那这附近统管山脉的山神土地怎的不管？”杨戬终于问出了昨日即有的疑惑。

豹子精抚额长叹，“杨兄弟有所不知，这梅山正处川蜀三大山神所辖之交汇处。这山神之间素来不和，找到一个诉苦，又将我们推到另一个处，各人都说是对方的责任。如此来回往复。至今也无人处理。”

杨戬听此一言，心说山神之间原来也不甚和睦，只是对待自己上任一事口径统一罢了，如此便是好办。

既然只是个争夺道场的小事，杨戬也无意伤人，遂揽下这个说情人的责任，欲替两方讲和。

豹子精倒是仗义，怕杨戬不敌那梅山六怪，抱拳道，“张良兄弟三人，愿同杨兄弟一起。”

杨戬转念一想，觉得当事人都在场会更加有效，于是欣然同意。四人即刻启程往山头道场去了。

18

不曾想梅山六怪一见杨戬与张良兄弟一同前来，断定他们是一伙的，当即拉开架势，要与杨戬等兵器之下见个分晓。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杨戬心道若是自己能够以武力服众，双方也好谈和，当下亮出长剑，准备应战。张良兄弟见此情景欲伸手相帮。杨戬额上光华闪耀，瞬息间，张良兄弟即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梅山兄弟见此神通心中惊异，握紧兵刃，六人肩挨着肩将杨戬合围在包围圈中。

一时风起，吹落了几片道场前的乌柏树叶。

杨戬足下发力，跃至半空。六人中的三人紧随其后，追将上来。其余三人原地不动，待杨戬落下便要发难。张良兄弟见此情形，心中焦急，生怕杨兄弟有所损伤，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观望。

只见杨戬长剑一挥手腕翻转，当空一转，衣袂翻飞，游刃有余地分别同这三人过招。竟是毫不费力。

杨戬于空中将三人分别击落后，头下脚上，引剑向下，隔挡住等在脚下的流星锤和袖里刀。

杨戬出招用劲恰到好处，不给六怪喘息之机。等他从容落地，这兄弟六人仍是倒地不起。

六人心中大为光火，咬牙起身，架起兵刃，再行过招。

流星锤携千钧之力袭向杨戬后心。杨戬脚步不动，微一闪身，以剑身格挡其上铁链，兵刃相接间，火星迸溅。杨戬借力打力，以这铁锤横扫一圈，击飞了其余抢上前来的五人。又施了个巧劲将其还于发难之人。老五只觉手腕发麻，一时之间竟是再也拿不住手中兵刃，哐啷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斗大的深坑。

梅山兄弟都是热衷武学之人，对杨戬一身好本领敬佩之至。当即不再发难，从屋中取出三大坛美酒来，对张良兄弟的态度也变得和缓，十人于庙外把酒痛饮。

酒席过后，杨戬便提议将这道场辟成两间，张良兄弟再着手扩建一番，两方毗邻而居，相互精进切磋，如此也不叨扰山下居民。

其余人等点头称是，这一场邻里间的纠纷算是被杨戬于酒宴间尽数化去。

直至夜深，杨戬才飞回了灌江口的杨府。

月凉如水，灵鸽落户，玉鼎真人传了信来，说他二人明日即行，寥寥几字间透出的腾腾热气自杨戬心中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tbc

梅山：为了交兄弟，平白多了三个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