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

【戬独】神途（七）

第一卷：为奴

13

杨婵一路沉默地看着周遭金碧辉煌的殿宇，他们兄妹虽在凡间呆了月余，于神界而言也只两三天罢了。明明几日前还在这金殿上以罪犯之女的身份对峙，而今自己却变成了得待封赏的那一个。

世事可笑如斯。

他们两人来的时间尚早，正立在大殿中间等候早朝。两侧陆续有仙神列席，偶有窃窃私语声，却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无人来招呼他两个。

杨婵心中冷笑：呵，左不过是因为我两个身份尴尬，怕触了上头那两位的霉头罢了，势力得很。

天蓬元帅可不管那许多，从前是因为玉帝严旨追捕，他只能暗中相帮。如今时移势易，杨婵成了治理弱水的功臣，自然就不再掩饰亲近。他今日格外高兴，甫一金殿，就大步流星地走到兄妹面前，朗笑道，“杨婵，杨戬，你们倒是来得早啊。”

天蓬满脸堆笑同杨婵点头寒暄，又瞥见她身侧神情严峻的杨戬，笑道，“杨戬兄弟，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替你在陛下那儿告了假，又如实禀告了你们殚精竭虑治理弱水一事。陛下也很欣慰，想是一会儿在朝堂上还要嘉奖一番呢。”

杨戬双手抱拳，“元帅费心，杨戬兄妹感激不尽。”

天蓬挥手拦了这一礼，笑道，“哎，不必有这些虚礼。治理弱水也是我之职责所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见这朝堂两侧群仙分列，若有似无的余光飘向他们三人，恐有玉帝耳目便止了话头。

凤鸟啼鸣，仙乐起，唱歌舞升平。群仙止住交谈，端正神色后各自站定。

玉帝和王母从后殿踱出，缓缓落座。

鼓鸣三声，早朝便正式开始。

玉帝心情大好，右手覆在龙辇扶手上，虚握成拳，颇有节律地轻轻敲打，“朕听说罪犯哪吒自作自受，被下放的弱水冲得尸骨无存。如此一来，也可平息东海的怒火。你们在列的众仙也都应有所警示，这就是藐视天规的下场，要时刻牢记在心。”

群臣称是。杨戬兄妹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垂头默立御前，不做表示。

玉帝低眉，打量一阵众仙神的反应，目光又转向殿中央的杨戬兄妹，兀自开口，“杨婵，朕听天蓬元帅所禀，哪吒私放下界的弱水是被你收服回天的，可是实情？”

杨婵躬身行礼，“陛下明察，确是如此。”

玉帝手中轻敲不停，笑言，“朕还听说，是因为你们及时发现才没有过多凡人伤亡，此乃大功一件，朕该嘉奖你。”

杨婵并未抬头，回道“一切全是陛下圣断，民女只是略尽绵力，不敢居功。”

玉帝对杨婵此刻温顺的态度颇为受用，“你不必自谦，想要些什么奖赏，朕都可以满足你。”

玉帝话音刚落，杨婵突地撩起衣摆，双膝跪地，“民女别无他求，只求陛下能放二哥下凡陪杨婵团聚。”

一旁俯首躬身的杨戬此刻方明白杨婵心中打算。起先天蓬邀杨婵上天受封，他还怕杨婵推脱不去，因此弗了玉帝的面子。不想杨婵不仅来了，反而对玉帝态度大变。他正心中奇怪，话至此时才了然，杨婵所做一切皆是为了自己的自由。一时心神激荡，讷讷不能言。

玉帝微一沉吟，“你治水有功，本应重重奖赏，位列仙班。你若想同杨戬团聚，朕可以封你为上仙，在天庭任职。如此，也能同杨戬时常见面。”

杨婵拜倒在地，“此次治水杨戬居功至伟，如若没有二哥的帮助，杨婵决难成功。杨婵兄妹在凡间生活惯了，礼数不谨，在天恐冲撞了陛下。且民女历练不够，经验不足，实不能胜任上仙之位。故而与兄长甘愿为下界一散仙，为陛下保一方平安。”

玉帝未料到杨婵字字珠玑，一时蹙眉不语。

杨婵又道，“民女自幼时与兄长相依为命，承蒙他多年如父如母的照顾。还未及报答，断断不能与哥哥分离。求陛下体恤小女子拳拳孝心，答允民女！”说罢长自叩首。

玉帝右手微颤，止住了规律的敲打，耳听得王母温声相劝，“杨婵对兄长的一腔敬爱确实让人感动。本宫以为，既有大功德，不如就应她所请。封杨婵为华山三圣母，杨戬为故地川主。也可共同为陛下效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玉帝思索片刻，沉声宣布，“如此甚好。传旨，着杨婵任华山地仙，号三圣母。杨戬任川主，号显圣真君，长居蜀地，保一方平安。”

“杨戬、杨婵，谢陛下隆恩。”

14

华光灼灼，瑶池内常开不败的红莲幽香阵阵。

软塌旁的侍女将手中羽扇挥动得恰到好处，微风徐徐，熏得莲香扑面。玉帝和王母正对坐下棋。

玉帝执白棋，先行落子，“娘娘今日好兴致，竟来同朕一起下棋。”

眼带微光的王母掩面轻笑，“偶尔也想放松放松。”

玉帝低头观察战局，左手去棋笥里取新子，赞赏道，“你这一招分而治之，用得倒是巧妙。”

“怎及陛下顺水推舟？”王母笑语不停，“不过，陛下可要当心臣妾这右下角的大龙了。”

玉帝冷哼一声，又落新棋，“不过是只折了羽翼的雏鹰，成不了什么气候。”

两人谈笑间，棋盘上密密麻麻，是黑白交错。双方搏了数个来回后，王母挥手散棋，笑道，“是臣妾输了。”

层层云团铺就的浩瀚苍穹之下，雄鹰展翅，有如宣纸上的新墨点点，绘制出独属于自己的蜀锦华章。

身下百尺处，海棠花绽得如火如荼，风吹飒飒，飘落在迢迢岷江的清澈碧波里。

tbc

笔者：热烈庆祝二哥脱出火坑，开启川主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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