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独】神途（八）
第二卷：治水
15
同样是封地赏职，相较于人杰地灵的华山主，杨戬这个丝毫没有实权只是名头大的川主可就没那么好当了。
话说杨戬初到蜀地供职，依照礼法开坛祭天设宴之日，竟无一方土地山神、区域辖主前来道贺。杨戬既从玉帝手中接过圣旨，就猜想到有此一遭景象。他也不恼，一个人沉默地完成了一应祭天流程，全当是他这光杆川主开张了。
杨戬这厢祭天完毕，就整整衣衫匆匆出门，意欲登门拜访诸位同僚。却不曾想，他刚刚依照地形图寻得川蜀最大的山神庙宇，还不待敲门，就听得里面传来嘈杂叫嚣之声，好一派人声鼎沸。
杨戬伫立窗前，透过木质窗棂的缝隙去瞧里面的情形：圆桌宴席间，肩膀挨着肩膀紧凑地坐了十几位仙士。正位上坐着一个黑瘦长脸的地仙，他身着一身山神制服，一脚踩着旁边的方凳，正眉飞色舞地同身旁人说笑。再同身后神像一相比较眉眼，显然正是这庙宇供奉的正神。
同他说笑的下首之人，是个肥头大耳、一脸谄媚之相的土地。
只见得二人举杯相庆，那土地道，“今日是那新到任的川主祭天的良辰吉日，你我一众辖主在此把酒言欢，好不快意。”
那山神大笑，“一个平地升迁无甚实权的挂名川主，能耐我何？”
山神脸上的笑容与庙中威严肃穆的神像迥异。
“我听说咱们这位新上任的川主，以前在天上还是个端茶送水的仆役呢。”山神右手边的城隍接道。
那山神正对面河伯模样的老头笑道，“如此一来，更是不足为虑。只要我等统一战线，不愁拿不住这个毫无经验的青头。”
一桌人越谈越欢，酒过三巡，各自脸泛坨红，左摇右晃地称兄道弟。杨戬在庙外仔细听取他们言谈中关于川蜀的有效信息，又将这桌地仙区主的样貌暗记在心。倒不是想在日后找他们的麻烦，只是同僚一场，总得提前认识认识。
玉帝和王母打得可是好算盘，明面上顺从三妹为自己的请功，封了个名字响亮的川主。实则是甩了一个烂摊子。这些原有的地仙在此事上抱团取暖，自己身边无一人可用，又得遵照玉帝的旨意长居蜀地，非旨不得外出。
如若不是杨戬本人正是这事件的当事人，他真忍不住要为玉帝的这局棋喝上一句彩头。
已经知晓其中关窍，杨戬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他既然脱出龙潭，前路漫漫，总会有机会成为棋盘上博弈出招的棋手。玉帝不让出蜀，可难道就不能接人过来了么？
杨戬主意打定，并没有去惊扰宴席上的众人，沐着早春微风，转身消失在了野草繁茂的山路尽头。
16
同僚下属已然无可指望，杨戬思虑片刻，决心从百姓民生入手，手下虽一时无人调遣，却也希望能为川蜀百姓做些实事。远离山路后，杨戬提步来到了一间蜀都茶楼。
时至傍晚，本该是茶楼生意旺盛的听书之时。杨戬进门打量，没见有什么客人，只有柜台边撑头打哈欠的小伙计，和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六旬老者。
杨戬走上前去同老者攀谈，“老人家，为何这茶楼不见有人听书？是生意不好么？”
那伙计听他这样讲，嗤笑一声转身回到里屋。老者为人和善，见杨戬眉清目秀，一袭白衣衬得他正气卓然。回道，“小伙子，你是外乡来的吧？”
“是。”杨戬欠身颔首。
“那就是了。并不是我这一家茶楼生意不好，我们这川蜀晚间是没有茶会的。”老者捋须长叹，唉声连连。
杨戬大感奇怪，“方才我一路行至此处，见家家闭户，街道无人。连茶楼里也都不见踪影，却是为何？”
老者提了一壶新茶，两只瓷杯，领着杨戬在大厅坐下，才道，“年轻人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我们蜀都西面山头的庙宇里住着六位大强盗，手下率领着模样怪异的妖怪时常来我们这城镇抢夺粮食。一来二去的，老百姓也就不敢出门了。”
杨戬心说既然有妖怪横行，那也该有地仙整治安顿才是。遂问道，“那就没有人来收服这些妖怪吗？”
老者脸色铁青，猛灌一杯茶水，平复心绪后才开口，“躲都躲不及，哪里会有人收服？衙门里的老爷一听说有妖怪，全都闭门谢客。寻常百姓万一撞见了，丢了性命可怎么好？”
杨戬给老者添上一杯新茶，想着神仙之事不可与外人称道，就转了话头，询问些生活上的琐事。又攀谈安慰一阵，问出了山头的具体所在，直至弯月高悬才付了茶钱，起身告辞。
夜色已深，清冷的月光铺满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亦舒缓了巷间骇人的阴风。这月光倒是教杨戬想起了他那至今仍压于桃山之下的母亲来，也不知她如今好不好，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望着眼前逐渐飞远的灵鸽，杨戬在杨府的回廊下长身玉立。在其位当其责，他明日必要去西面的庙宇探个究竟。
tbc
二哥：成神路漫漫，二郎叹口气…
评论(2)